在渝北巴渝民俗博物館里,陳列著一件“《水滸》108將”木雕,這是渝北區木雕藝術家姜鳳鳴的作品。《水滸108將》木雕記者找到姜鳳鳴時,他正在自己位于渝北翠湖路的老房子里埋頭雕刻,工作臺上全是雕刻工具,大大小小地擺滿了一桌。他說,平時用到的工具有上百種。姜鳳鳴的木雕,只是渝北木雕文化的一部分。一代代渝北木雕匠人,曾在這里創造出獨特的“渝派木雕藝術”。從鄉村木匠到木雕藝術家姜鳳鳴居住的老房子就是他的工作室,不到100平方米的房子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木雕作品,甚至家里的椅子、煙缸、桌子等家具也基本都出自他手。他說,自己曾經是個木匠。姜鳳鳴出生于1951年,從小在渝北鄉下的村子里務農。1968年,為了掙更多的工分,17歲的姜鳳鳴開始學木工。從此,渝北多了個“姜木匠”。1989年的一天,姜鳳鳴聽人說當時的江北縣文物部門要做工藝品展覽,邀請有木雕技術的人參加。這時候姜鳳鳴才知道,木頭除了可以做家具,還可以做成藝術品。于是姜鳳鳴用了數天時間,做出來一支拐棍和一對獅子參展,“當時得了二等獎和三等獎,一共有30塊錢的獎勵”。巴渝民俗博物館藏品《雕花木床》從此以后,姜鳳鳴開始下決心,要從“木匠”變成“木雕藝術家”。沒學過美術 一年雕出108將在1989年的重慶,搞藝術是件新鮮事,姜鳳鳴說服妻子賣掉家里存的糧食和臘肉,換回了足夠做一年的木料。從木工到木雕,起步都是很難的,姜鳳鳴說自己在那段時間幾乎天天6點起床,凌晨才睡去。對于沒經歷過正規美術訓練的姜鳳鳴,他必須按照比例把雕刻的對象畫在紙上,再一點點通過木頭臨摹出來。這時候他得到一冊“《水滸》108將”的畫冊,于是就開始臨摹108將。“刻《水滸》里的108將也需要很多想象力,因為他們在書上是平面,而我要把他們刻成四個面。”姜鳳鳴告訴記者,從選材到打磨成型,要經過七八道工序,難度很大。花了一年時間,“《水滸》108將”雕刻完成,很快轟動業界,參加了市、縣級的多次展覽,并被巴渝民俗博物館所收藏。與木頭相伴46年 雕出“民間味”25年來,姜鳳鳴還雕出了“三國73將”、“八仙過海”以及木雕《清明上河圖》等2000余件作品。交談中,記者注意到他的手指比普通人粗了不少,滿是老繭。“這都是46年來天天弄木頭造成的。”“有過艱辛,去景區賣木雕被商販騙過,差點就放棄了。得過一些獎,也被評為了‘巴渝十大民間藝術家’等稱號。”對于榮譽,姜鳳鳴顯得并不是特別注意,神態遠沒有說起木雕的時候的那種興奮。對于姜鳳鳴的木雕作品,渝北區文聯相關專家評價說:“雖然沒有學院派的端莊,但也正因如此,他的作品并不程式化,是實實在在的民間味道。”滿金雕花家神龕 被譽為“中國第一龕”,國家二級文物,現藏于渝北區文物管理所渝北木雕 曾是重慶雕刻藝術之巔渝北的木雕藝術,不止姜鳳鳴一人。渝派雕刻工藝形成于清中晚期,其主要應用在家具制作和建筑構建裝飾上。以其雄偉、穩重、華麗的藝術風格,深受人們喜愛。渝北在清中晚期,曾是渝派雕刻工藝水平發展較高的地區之一,從遺存大量的木雕工藝品可見當時的發展狀況。渝北區文物管理所所長劉鳴告訴記者,渝派雕刻工藝刀工細膩,做工考究,精雕細琢,形成富麗華貴、雍容繁縟的工藝特征。陳列在重慶巴渝民俗博物館的金髹滿金雕花架子床、家神龕為代表的家具,就是渝派雕刻工藝的代表作,體現了渝派雕刻工藝品的最高成就,成為重要的工藝瑰寶。(馬茜∕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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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名片 李濤,收藏家,濟南相聲小劇場芙蓉館館主。收藏老家具二十多年,現有藏品上千件。“何處桃源可避賊,攜將雞犬與閑身。但無蛇虎皆安土,剩有山云是主人。”這首詩是李濤于商海沉浮十幾年后,終葉落歸根,回到生養他的老濟南時有感而作。李濤是個“老傳統”,喜穿一身灰白長馬褂,留著絡腮大胡子,童顏鶴發。他是相聲名家金文聲的徒弟、郭德綱的師弟、道教弟子、海外商人、收藏鑒賞家……這么多的標簽,似乎讓人眼花繚亂。然而他最癡迷的,莫過于那些歲月中走過來仍熠熠生輝的老家具。青磚小瓦,飛檐斗拱,朱漆大門,古色古香的芙蓉館空中四合院,便是李濤的藏寶之地。“我看到老家具就想收藏,不收藏起來渾身不得勁,太喜歡了。”看著這些年的收藏,李濤不禁感慨起來,隨著他的訴說,我們的思緒都飄向了他與家具相識、相伴的那些歲月。結緣家具年少時李濤出生于濟南的一個老革命家庭,父親是名老紅軍,老來得子,對李濤自然是疼愛有加。老一輩對傳統文化的喜愛,他從小就耳濡目染,也因此小小年紀就對古玩字畫、老建筑、老家具有了特殊的感情。一次,李濤跟隨父親去古玩店,父親看見一個花幾,實在喜歡,東拼西湊了七八元錢,終將它買回了家,當時職員一個月的工資才不過二十幾元,已經算是花了高價。這是李濤第一次真正對古典家具有了深刻印象。后來遭逢文革,人心惶惶。家里有舊家具的要么直接破壞,要么偷偷在半夜將其扔到河里。年幼的李濤目睹此情此景,心中惋惜不已。偏愛老家具的父親還是成天念叨著想擁有一套八仙桌,遺憾的是最終都沒能實現。也許就是從那時候起,一顆想要完成父親愿望、也想要保護傳統文化的種子在他心里悄悄發了芽。一入收藏“誤”終生年幼時的經歷讓李濤對傳統家具產生了一種敬畏感,而戀上古典家具還得從他經商后說起。上世紀90年代,李濤在國外經商期間,看到很多國內的老家具流失或遺散在世界各地,兒時老家具被破壞的記憶被喚醒,一股悲傷油然而生。但這一回,他已不再是那個“無能為力”的小孩童了,決定略盡綿薄之力保護一些老家具。因為商業上的積累,李濤有了一定的資金基礎,便開始大范圍地搜羅老家具,福建、浙江、江蘇、山西、陜西和山東等很多省市都留下了他的足跡。這些藏品中,不乏他的得意之作。有一年他外出收家具,來到安徽的一處鄉下,發現那兒的農戶家里有許多造型精美、木料精細的家具,卻沒有引起當地人的重視,甚至被當作柴火用來煮飯。彼時,李濤已經練出一雙“慧眼”,看到那些家具之后,當即決定全部收回,再找尋當地工人修復完善,運回濟南。如今,看著當初低價收回的清代金絲楠木拔步床、清乾隆時期的金絲楠木八仙高浮供案等家具,李濤甚以為豪。他說這些家具木紋華麗,全部紋飾均為手工雕刻,十分難得,另外還有一張癭木大圓桌,整個圓桌面是用一塊獨板制成,而癭木又是以其獨特花紋備受歷代文人推崇的材質,且品相完好,十分罕見。收藏就像鴉片,“害”人一輩子當然,俗話說“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李濤在收藏的過程中,也吃過虧,上過當。一次,李濤看見某農戶家的一張床造型別致,詢問之下得知,老人病了,正巴望著有人把這“傳家寶”老床買走,好有錢去看病。了解情況后,李濤出了高價買下這件“寶貝”,并感于老人家生活的艱難,特地買了一張新床相送。如此,他才安心地帶著那張床回到濟南。其實那床破損已相當嚴重,一般的人修繕不好。不得已,他找來那村子里的工匠來修理,誰知人家撇下一句話:“這樣的床我們那多的是。” 李濤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但轉而一想,好歹那筆錢也解了老人家的燃眉之急,無形中也算做了一件好事。談起收藏,李濤自有他的一番見地。在多年的收藏生涯中,他幾乎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機會。和很多家具收藏家不同,他并不在乎家具木質如何,在他的收藏體系中,包含了楠木、松木、櫸木、榆木、樟木等木材制作的家具,名貴的紅木家具反而并不多見。“我收藏的這些家具多半是來自民間,看中的是精美的工藝以及其中蘊涵的歷史感。木質隨緣,并不刻意去追求。收藏老家具,本質上是在收藏一種工藝、一種不可再生的文化。許多民間的老家具被破壞得很嚴重,而許多人還沒有注意到這些老家具的價值所在,在這之前,收藏就更顯得重要了。”李濤平靜卻堅定地講述著他的收藏經。每每想起那些收藏家具的點滴,李濤總是情難自禁。他笑著感慨:“收藏害人,就像鴉片,害你一輩子啊。”玩笑間,頗有一種苦中作樂的姿態。傳承是收藏最大的意義常去芙蓉館的人都說:“這是濟南最傳統的曲藝園子”。李濤堅持用最傳統的方式經營著這座曲藝館。作為館主,在他看來,芙蓉館不僅僅是一個演出場所,更是他對傳統曲藝的精神寄托。他希望有更多的人愿意來聽曲、學曲,也希望這里能成為那些愛曲人的一個心靈驛站。2010年,芙蓉館重建,李濤特地將自己多年收藏的老家具放置其中,不少人因此慕名而來參觀。至于為何會產生這個想法,他說:只有真正熱愛傳統文化的人,才能感受到其中的韻味。受家庭的影響,兒時的李濤對中國傳統文化產生了特殊的情感,之后經歷過“枕在錢上睡”、“錢用卡車裝”的暴富經歷,也有過身無分文的落魄與尷尬。商海沉浮十幾年,一路風風雨雨走來,反倒讓他的心安定下來。相聲曲藝、老家具和古董收藏,在他的生活中,這些愛好也慢慢演變成一個能夠相伴一生的“事業”。拜金文聲先生為師研習相聲曲藝、創辦芙蓉館教授曲藝經典、學習道教文化豐富內心。在他常常不自覺的笑容里,看不到任何塵世的雜念,解讀出來的盡是人生的豁達。他說:“收藏老家具最大的意義,是讓人們意識到這是我們自己的東西,任何東西都代替不了。這些家具包羅萬象,從各個側面展現著傳統的豐富文化,是不可替代的。”也許只有像他如此,才會愿意去扛起保護傳統老家具的大旗,去奉獻出全部力量來傳承傳統文化。(方苗∕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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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名片:楊明潔,1975年生,杭州人,著名工業設計師、收藏家。曾獲包括德國紅點獎、iF、日本G-mark、美國IDEA、亞洲最具影響力設計銀獎在內的八十多項設計大獎,其作品展出于全球各大設計展與博物館。2005年創辦YANG DESIGN(楊設計顧問機構),迄今已發展成為中國最具前瞻思維的設計顧問公司。作為2014年被評為最具品牌號召力的著名設計師,楊明潔表示,中國傳統工藝有上千年的歷史,但如今許多品種還停留在對前人的不斷模仿與復制中。蘇州傳統手工藝發達,2014年12月1日又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批準為“手工藝與民間藝術之都”,應帶頭通過設計對傳統工藝進行再創造,賦予它們新的生命力,讓中國手工藝走向世界。蘇作需要標志性的文化樣式和產業形態 記者:蘇州創博會組委會和您的團隊聯合啟動了“蘇州新手工藝運動”,能否談談您對蘇州手工藝的理解?楊明潔:手工藝界有一個專門名詞叫“蘇作”,這是特指具有鮮明蘇州地域特色的傳統工藝品。清代浙江巡撫納蘭常安在他所著的《愛宜室宦游記》中說:“蘇州專諸巷,自琢玉、雕金、鏤木、刻竹,與夫髹漆、裝潢、像生、針繡,咸類聚而列肆焉……凡金銀、琉璃,綺彩、錦繡之屬,無不極其精巧,概之曰‘蘇作’。”也就是說,蘇州所產精美細致、構思奇巧、精雕細琢、細膩飄逸、具有靈氣的傳統手工藝術品被統稱為“蘇作”。蘇州手工藝歷史悠久,門類眾多。在全國工藝美術11個大類中,蘇州擁有10個大類3000余品種,許多項目技藝精湛,在全國乃至全世界都享有盛譽,比如蘇州的桃花塢版畫就非常漂亮,蘇繡也是如此。總之,歷史上蘇作輝煌一時,蘇州是中國最重要的民間手工藝中心之一。直到現在,蘇州的工藝美術仍很發達,各門類的生產企業(包括民營和個體企業)超過6100家,從業人員超過15萬人,年生產銷售總量超過160億元。目前擁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6項,其中手工藝類有3項;擁有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名錄項目29項,其中手工藝類有18項。正因為有這么好的基礎,所以2014年12月1日,蘇州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批準加入創意城市網絡,成為“手工藝與民間藝術之都”主題城市。不過,隨著社會經濟發展,人們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消費意識和生活觀念不斷改變,許多傳統手工藝品與設計產業、時尚產業以及當代生活空間融合不足,漸漸跟不上時代需求,沒能成為一種標志性的文化樣式和產業形態。當然,這并不只是蘇州一個地方的現象,全國許多地方也都如此。記者:怎樣看待當今蘇作的影響力?楊明潔:我覺得對于蘇州這樣的城市,一定要用國際視野去審視。總的看,眼下蘇作在國際上影響力不大,全國其他傳統工藝更是如此。大家看,如今有著全球影響力的中國手工藝產品品牌有多少?中國的傳統手工藝很多停留在對前人的不斷模仿與復制中,卻從未在全球獲得足夠的地位,但脫胎于傳統手工藝的眾多歐洲奢侈品牌做到了。我們說到法國忠于傳統手工藝的“愛馬仕”,我們許多人更愿意花很多錢去買“愛馬仕”產品,卻不愿意花同樣的錢買蘇州的手工藝品,國內其他地方的手工藝品就更不用說了,這是為什么?所以我們要重新思考手工藝,重新思考“蘇作”。中國工業設計曾經停滯兩百多年記者:您覺得,蘇作等中國手工藝產品缺少國際影響力的原因是什么?楊明潔:這主要是因為中國的設計出現了長時間的斷層。記者:您是這么發現這個情況的?楊明潔:我在上海建了中國第一座私人工業設計博物館——楊明潔工業設計博物館,在收藏這些藏品的過程中,我認識到,從世界各地不同時期、不同族群所用的產品上面,可以了解到特定時期、特定環境下的生活形態、文化、工藝。于是我畫了一張英國工業革命到現在的對照表,以時間為軸,看不同時間點西方發生了什么,中國發生了什么,尤其是這其中跟設計有關的事情,進行兩相對照。結果發現,中國沒有經歷過蒸汽機時代的工業革命(第一次工業革命)和電氣時代的工業革命(第二次工業革命)。而中國與西方最大的一個差別在于工業革命后機器化大生產的產品,在這方面,西方國家種類上要多出許多,而且有很多十九世紀的產品,但中國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產品已經算早的了。記者:那之前中國的工業設計水平怎樣?楊明潔:我們知道,工業是指采集原料,并把它們加工成產品的工作和過程,經歷過手工業、機器大工業、現代工業等發展階段。中國手工業設計曾經很發達,上一個高峰是在明代,那時候中國木制家具的水準在全球范圍內是一流的,工匠對材料的處理、加工工藝爐火純青,造就了明代家具高品質的審美價值與實用功能。到了清代,整個體系漸漸被破壞掉,到清代中期后,自主研發的工業產品越來越少,中國工業設計因此出現了一個長達200多年的斷層。記者:當代中國的工業設計發展得怎么樣?楊明潔:新中國建立后到改革開放前,我國實行的是計劃經濟,企業對于產品設計的需求很小。所以直到改革開放后,中國的工業設計才慢慢有所起色。這個過程中,西方強勢的文化與商品大量進入,中國許多企業毫無競爭力,只能淪為代工廠商,而代工產生的后果就是山寨。這是無奈的,又是必經的。直到2000年后,中國的當代設計才真正起步。 設計應依托強勢產業和文化背景記者:作為眾多國際品牌的合作伙伴,您接觸過不少國外的設計產品,能否舉例說說他們的成功經驗?楊明潔:一個比較典型的例子是擁有130年歷史的全球第一錫镴品牌——馬來西亞的皇家雪蘭莪。這是從做錫器的小作坊發展起來的,它的歷史遠沒有蘇繡那么長,但現在它的影響力是全球的。在130年里,皇家雪蘭莪建立了產品質量體系,同時也和全球知名設計師進行合作,開發出不同款式的現代產品。再如意大利,現在全球暢銷的是他們的奢侈品,包括家具、箱包等,這些都脫胎于意大利的傳統手工藝,所以是我們可以借鑒的。記者:從上面兩個例子中,您得出了什么結論?楊明潔:我們可以發現,農業文明時的產品設計(或稱手工藝產品的設計)有著很強的區域性、地理屬性,受該區域的氣候、原材料、加工工藝、原住民生活方式等因素的影響。當代一件優良產品的誕生到暢銷全球,必須依托一個國家或地區產業基礎的成熟。這不是刻意為之的,而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比如上面提到的皇家雪蘭莪,產生的一個基礎就是當地吉隆坡盛產的錫礦;意大利的家具、箱包品牌,建立在他們早已將皮革工藝做到全球極致的基礎上。記者:您認為中國人應該怎么做?楊明潔:我們不能老是賣材料或粗加工的產品,這樣的附加值比較低,而是要賣設計。在中國,做一件看上去像中國的產品其實并不難,難的是該產品要在基于本土的產業基礎與文化基因的基礎上進行創新,并在全球暢銷,產生影響力。基于這樣的思考,我腦海里一直在構思著“新手工藝”項目。當這個項目構思成熟時,恰逢擁有產業優勢與文化背景的蘇州獲得“手工藝與民間藝術之都”稱號,為蘇州利用這個國際平臺促進傳統手工藝提檔升級創造了條件,因此有了我們機構與蘇州創博會的合作。再發現再創造推動新手工藝運動記者:第一次英國工業革命之后,英國建筑師莫里斯發起了一場“新手工藝運動”,你們的新手工藝運動和他的運動有什么區別?楊明潔:莫里斯的新手工藝運動希望抵制丑陋的工業革命初期機器化大生產的產品。今天,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浪潮已經席卷而來,在越來越網絡化、虛擬化的世界中,人們對用真實材質制作并充滿文化與生活記憶的傳統手工藝品有著越來越大的渴求,這是一個巨大的市場。蘇州的新手工藝運動不是莫里斯“新手工藝運動”的復制,而是對于中國尤其是蘇州傳統手工藝的再發現、再思考、再設計,利用傳統工藝,結合當代的設計手段與品牌創新體系,讓由傳統手工藝演繹而來的創新產品符合當下人們的審美標準與生活方式,進一步形成產品體系與打響品牌,進入尋常百姓生活,讓傳統手工藝煥發新生。記者:能具體說說你們是怎么做的嗎?楊明潔:傳統手工藝有兩種保護形式,一是搶救性保護,就是直接進博物館。還有一種是我們希望的,就是生產性保護,讓傳統工藝實現可持續發展,這也是我們要做的。事實上,如果我們頭腦清晰地去用現代的設計和品牌運作的手段,然后采集傳統工藝中最精華的部分,完全有機會讓它們重新煥發生機。項目啟動以來,我們的團隊對核雕、石雕、佛雕、玉雕、磚雕、漆雕、金磚、琉璃、巧生爐、仿古青銅器、紅木小件、紅木家具、緙絲、刺繡、桃花塢年畫、麥秸畫、燈彩、泥塑、扇刻、龍獅、民俗樂器、戲劇服裝等蘇州傳統手工藝項目進行了實地考察、采集,與藝人溝通,發掘項目內涵,從中選擇有代表性的手工藝,用現代的視角和方法對這些工藝品進行重新設計,包括材料的重新組合、敲擊、編織等,同時重新做產品線的規劃。歷時幾個月的創新設計,完成了一批實物,在此次創博會舉辦期間呈現。記者:能不能結合具體的產品闡釋一下如何對傳統工藝進行再創造?楊明潔:比如“中國畫的三維解構——屏風系列”這款產品,我們將傳統蘇繡進行再創作,制作成三扇由刺繡繡成的屏風,畫面上分別表現青山、帆船、湖面,組合在一起,可形成一幅充滿意境的立體中國畫。三扇屏風可以調整位置,產生錯位、疊加的效果,讓人產生船在移動的感覺,使刺繡作品有了新的賞玩緯度。屏風的邊框設計舍棄了傳統的木質框架,用利用金屬邊框勾勒出三個抽象的、具有現代感的太湖石造型,使刺繡屏風更契合現代生活的步調。這一作品的創意靈感來自于蘇州的一些元素和氣質,比如太湖風光、太湖石、蘇繡等,我是把山、水、石抽象化了。記者:你們的新手工藝產品,可能會有人提出不同看法,您對此怎么認識?楊明潔:這個很正常。但縱觀歷史,任何產品都是發展變化的,只有在保留它們的文化內核、并在形式上不斷根據新的需求和新的審美改進的產品,才是有生命力的。記者:本屆創博會是蘇州新手工藝運動的第一站,接下來你們將怎樣進一步推動傳統工藝的轉型升級?楊明潔:新手工藝是一個長期持續項目,今年所進行的是第一個階段,主要任務是對部分傳統手工藝進行采集、研究、創新設計。第一批產品在本屆創博會上亮相的同時,我們還同時展示同一個品牌產品在一百多年中從傳統到創新的歷史演變,也包括蘇州當地精湛的傳統手工藝工具和流程。隨后,這些產品還將在上海、米蘭、北京、倫敦、芬蘭等各大創意設計展會上展出。新手工藝研究院也將在蘇州成立。我們在第一階段要做好的產品;在第二階段要建立品牌體系,然后再思考如何讓這些產品進入尋常百姓家。我相信,從創博會開始,我們的“新手工藝運動”一定會走得更遠。(王瑤∕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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